>![]() 今晚報 2024年7月23日 第20版 悠然每天出門,都會背著一只鼓鼓囊囊的單肩包,但里面裝的不是她自己的東西。包里常年備著透明文件袋、雨傘、充電寶、創可貼、醫用口罩和消毒濕巾等日常用品,甚至還有水、面包、巧克力和雞蛋……這些小食品是為做空腹檢查的患者準備的。 悠然是一名職業陪診師。她服務過的患者都說她像哆啦A夢一樣,總能從包里拿出你需要的東西,既神奇又溫暖。 近兩年來,職業陪診師在大城市中逐漸興起,并受到了“空巢老人”“單身青年”“異地就醫患者”以及為生活奔波的普通人的歡迎。在大多數人眼中,陪診師的工作似乎很簡單,僅僅是幫助患者處理就醫過程中的掛號、排隊、看診、取藥、拿報告等瑣碎事務。然而,在悠然看來,陪伴那些“孤獨的就診者”,要做的事情遠不止這些。 做陪診師是深思熟慮的結果
悠然本名徐紅霞,是個川妹子,也是天津的媳婦。在成為職業陪診師之前,她是北京一家知名企業的高管。30歲出頭正在事業上升期的悠然,公公患上了帕金森癥,再加上后來的小腦萎縮,病情越發復雜。為了給家里搭把手,她回到天津分公司工作。又過了幾年,把青春都獻給事業的悠然,在37歲成為高齡產婦。是繼續事業,還是回歸家庭,她又一次面臨抉擇。聊起那段經歷,悠然顯得云淡風輕:“人生總有岔路,只不過看你如何選擇。回歸家庭是我的主動選擇,就沒有什么可遺憾的。” 也恰恰是這段時間陪伴家人就醫和自己產檢的經歷,讓悠然看到了太多人間的溫暖,也看到了許多人的無奈和無助。“因為公公行動不便,每次看病都得我和先生一起出動,一個人開車、找車位,另一個人推輪椅、排隊,一路配合下來才能盡快看完病。”悠然告訴記者。醫院跑多了,她也經常會遇到其他患者的求助。“麻煩您幫我看看,這手機付款怎么掃不上?”“門診CT是在這兒做嗎?”“照像前登記要去哪呀?”……悠然曾經遇到一位陌生阿姨,小心翼翼地請她幫忙:“閨女,你幫我看看這個機器怎么操作。”后來,悠然自己成了高齡孕婦,因為孕期的一些身體指標不理想,讓她成了醫院里的常客:“我先生工作也很忙,為了減少他的負擔,我都是自己去醫院做產檢。到了孕后期,一個人挺著大肚子跑上跑下真的很辛苦。那時候我常常會想,要是有個人能幫幫我就好了。” 孩子上了幼兒園,悠然騰出了精力,她那顆渴望工作的心又開始蠢蠢欲動。悠然笑著說:“創業可以說是我無奈的選擇,但創立悠然陪診師團隊是我反復進行市場調研、深思熟慮的結果。我堅信這個職業一定有需求、有市場。” 至于為什么要起“悠然”這個名稱,悠然告訴記者:“這是我想通過陪診帶給那些求醫者的感覺,希望通過我們的幫助能讓他們輕松、悠然地挺過這段難熬的時光。” 他們是“臨時子女”和“陌生朋友” 周五早上8時,記者在天津醫科大學朱憲彝紀念醫院看到悠然的時候,她正準備帶患者艾女士進診室問診。大約15分鐘后,她和另一位陪診師妃妃一起把老太太扶了出來。 出了診區,二人兵分兩路,悠然陪著老太太在長椅上休息,妃妃則帶著單據去排隊、繳費、取藥。“二層樓排隊繳費的人少一些,一會兒取藥要去一樓。”一邊走,妃妃一邊跟記者傳授自己的經驗,“好多患者到了陌生的醫院,第一反應都是去一層掛號。其實,目前許多醫院在門診樓各層都設立了掛號繳費窗口。對我們陪診師來說,每家醫院的放號時間、就診流程、不同科室的位置都得了然于胸,這樣才能最大限度地幫助客戶節省時間。”取完藥后,妃妃按照單據核對了每種藥物的名稱、規格劑量和數量后,才放心地收入大大的包中。 回到樓上,悠然正在陪老太太聊天。艾女士今年71歲,老伴兒因病長年臥床,離不開她的照顧;而艾女士自己則有糖尿病和高血壓,身體狀況一直不是很好。“我兒子工作特別忙,所以之前看病、開藥都是我自己一個人跑。去年夏天,在我過馬路的時候突然感覺天旋地轉。要不是路過的好心人把我扶到路邊,指不定會遇到什么危險呢,現在想想都還后怕。”艾女士回憶說。即使遇到這樣的險情,艾女士也沒跟兒子提起,還盤算著自己去醫院看病。“真是不想給孩子添麻煩,但他還是發現了。見我不愿他陪著,就特意從網上請了陪診師,還要求他們車接車送,保障我路上的安全。就是從那時候起,我認識了悠然。”艾女士告訴記者。 第一次上門接艾女士的時候,悠然是推著輪椅去的。“其實我沒提這個要求,但是悠然想到了,當時就覺得這孩子真細心。”艾女士說,“本來我對陪診師沒什么概念,認為她們頂多是替我跑跑腿、排排隊。沒想到她不僅提前幫我取了號,還找大夫轉述了我的癥狀,把需要檢查的項目也提前開了出來。問診結束時,她向醫生仔細詢問了生活注意事項、用藥方法、復診要求等,把我的化驗和病例都拍了下來,連著醫生的醫囑一并給我兒子發了過去。” 從此,艾女士的生活就離不開悠然了。除了定期復診,遇到開心的事、發愁的事,她都要在微信上找悠然聊一聊。 像這樣的老年患者,悠然經常遇到。他們的子女或在外地工作,或是請假不便,還有些老年人從外地來津就醫,本就因病焦慮,面對陌生環境就更加緊張了。這時,陪診師就成了他們可以依靠的“臨時子女”。其實,在疾病面前,脆弱不分年齡,悠然的客戶中也有不少年輕人。 一些獨自在大城市打拼的年輕人,生病了,家人不在身邊,又不想麻煩同事、朋友,專業陪診師可以讓他們毫無負擔地接受來自陌生人的照顧。“因為沒有任何交集,他們在與我相處時反而不必有所顧慮,甚至在陪診的過程中,陪診師可以是他們‘陌生的朋友’,隨時成為他們傾吐心事的‘樹洞’,幫他們排解工作和生活上的壓力。我覺得這也是不少年輕人選擇陪診師的原因。”悠然表示。 陪診師遠不止是“跑腿” 不少人在接觸陪診師之前,都對他們有一種刻板印象:干的是體力活,賺的是辛苦錢。悠然笑著說,大家只說對了一半:“我們的確很辛苦,陪診師的一天是從早上6點開始的。但是任何工作想要做好,都不簡單。” 剛開始做陪診師的時候,悠然都會提早去醫院,了解患者的就醫流程和路線;等患者到了,就安排他們在一旁休息,自己去跑完所有手續。在悠然看來,做到這些只能算是入門,真正做好陪診師,需要提供體力、腦力甚至情緒的全方位支持。 “陪診次數多了,你會發現:準確描述自己的病情也是一種能力。用醫生的話講,有不少患者有主訴不清的現象。”悠然告訴記者。有些患者面對醫生的問診,或是描述不清自己身體的感受,或是東拉西扯卻說不到點子上。因此每次陪診之前,她都會通過微信或電話,與患者溝通當前的身體狀況,幫對方捋清病史、癥狀、可能與疾病相關的因素等,另外還會提醒患者各種注意事項。悠然舉例說:“如果第二天需要抽血,我會提醒患者空腹;需要涉及檢查過敏源的,我會提醒患者不要服用抗過敏藥物;對于異地就醫的患者,我會再次確認他們是否做好異地備案,以免醫保卡不能使用。”就算如此準備,在見到醫生時,還是會有患者說不清病情。這時候,她就會在一旁幫著“打補丁”。 在記者采訪時,悠然接到了一通來自秦皇島的電話。對方是一位30歲出頭的女性,剛剛在體檢中查出乳腺結節4a級,咨詢她到天津做進一步檢查的事項。“您別擔心,乳腺結節4a級只是有患惡性腫瘤的可能性,而且是風險級別最低的一級。您的首要任務是調試好心情,別自己嚇唬自己。”一開口,悠然先用專業知識安撫了對方的情緒。“選醫院的話,我肯定推薦去腫瘤醫院,他們有全國乳腺癌研究基地,相當權威。您可以自己在網上預約掛號,我在這邊幫您預約乳腺彩超和鉬靶檢查。乳腺彩超今天預約的話最早能約到兩周后,您等我約好了彩超再掛號,這樣跑一趟基本上第一次檢查需要的項目就都完成了。您考慮一下,如果有需要,再給我打電話。”放下電話,悠然告訴記者,自從開始做陪診師之后,她甚至會默默記下各種檢查的預約難易程度和出報告的時間等。“掌握這些內容可能對陪診師來說不是必須的,但是當有客戶需要我的建議和幫助時,我希望自己能夠提供更專業、全面的服務。” 期待行業越來越標準規范 進入陪診行業兩年,悠然對未來越來越有信心。剛入行時,每天只有一個陪診單是常有的事;隨著陪診師這個職業逐漸被人們了解和接受,悠然最忙的時候一天有六七位客戶,這幾乎是個人陪診的極限了。 在社交媒體上,悠然發布的工作動態下,總有人留言或者私信她,有人約陪診,有人詢問如何入行。“這說明需求一點點上來了,而且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把陪診師當成自己的職業選擇。”悠然表示,“現在我們已經是10人的團隊,以‘寶媽’為主,且大多是全職。”當然,也有人把陪診師誤當成“號販子”,撥通電話劈頭就問“你能弄到某主任的號嗎?”,遇到這種情況,悠然都會一口回絕:“我們可以幫忙在客戶端或者醫院門診現場掛號,但我們不是倒號的‘黃牛’,這種違法的事兒可不能干。” 對于大眾會出現這種誤解,悠然也能理解。畢竟現在陪診師沒有行業規范,沒有政策支持,甚至還沒有收錄到《中華人民共和國職業分類大典(2022年版)》當中。即便如此,整個行業仍在悄然興起。通過手機在各類平臺搜索“陪診師”,能夠提供相關服務的機構越來越多。對于悠然來說,她現在將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員工培訓和客戶拓展上。“我們現在的陪診訂單,八成以上來自老客戶的介紹,口碑就是我們的金字招牌。雖然整個行業還沒有規范,但是我們的團隊已經形成了一套自己的標準化服務流程,一些預檢和分診的常識也是我們培訓的重點。”悠然說,“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,希望國家能夠建立陪診師的職業考試制度,這樣也會給我們行業更大的發展空間,也才能吸引更多的年輕人加入,讓我們一起為那些‘孤獨的就診人’提供溫暖。” 免責聲明:如果侵犯了您的權益,請聯系站長,我們會及時刪除侵權內容,謝謝合作!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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